【后出轨时代】(第十二章 媳妇儿)【十三妖】



              第十二章媳妇儿
  「要是总想着你是爱她的,不能对不起她,就喝了这杯酒,回家睡觉吧!」
  她的眼睛即便是眯着,也潋滟了一整座天池,冷澈的波光直抵他的灵魂。
  「不必用激将法,我愿意做任何事,只要能给她最好的。」
  他品着红酒,吞咽中液流冲淡心头的燥意,让身体更放松了。目光从她的高
跟鞋移动到脚踝,小腿,一路向上。连衣裙的开叉很高,却不足以露出那条长腿,
他不想继续消耗自己的耐心,迅速的抬起眼睛与她对望。
  她斜倚在酒柜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手中的酒杯在胸前轻轻的摇晃着,饱
腻莹润的胸乳间映着红光幻化的魅影。她并没有笑,眸子里渐渐有了酒的温度。
  「对一个女人来说,最好的永远是爱人的给予。」
  她从来不屑搔首弄姿,因为全无必要,而且始终相信,相互的吸引靠的是气
味,当然还有目光的碰撞,「可对于一个糟糕的爱人来说,就尴尬了。」
  他眼里的执拗撩起了她调侃的兴致,或者还有一分说不清的赞赏。
  「这个我明白,所以你才要来帮我。」
  他慢慢把酒杯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缓缓起身,瞬目不移的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脸,她的优雅又随意的一挺身,她的一步步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危险重重的
走近。极富韵律的身段儿像一只血统高贵的黑猫,无声无息。
  「可是,你若不爱我,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给到最好的?」
  她只是经过了他,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却状若百无聊赖的撩起他的领带,妆
点忧郁的蓝色花纹从白皙纤长的指尖滑过,飞快的滑过,稍纵即逝,一如她怅然
若失的语声。
  就在她即将脱离掌控的一瞬,他舒展的臂膀轻易的环住了她的腰,她手中的
酒杯一阵剧烈的晃荡。
  「如果,我说爱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真的?」
  他的嘴巴很自然的找到她的耳朵,那耳朵是裸露的,听得到每一丝缭乱的风
声,还有跳动着的心。
  「你看我,像是个蠢女人么?」她落寞一笑,手指卷住了领带的尽头,「你
若心里爱我,我自然知道!」
  没有什么是她不敢确定的,尤其是对于男人。她的自信就像此刻唇角勾起的
笑,即使有毒,也会有男人抢着品尝它的味道。
  酒杯已经被他接过,背后的怀抱是有力而踏实的。她像一片羽毛,轻盈的倒
在里面,斜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扬起美仑美奂的下巴,用眼角的余光勾动粗浓的
呼吸。
  「吻我!像上次那样……」
  他毫不犹豫的吻落,那是一双迫不及待的唇,却又小心翼翼的,像是吻着了
一片花瓣儿。所不同的是,那两片鲜润红亮的花瓣儿是活的,烫的,香软的,魔
幻的,即使吻碎了,还能奇迹般的复活,而且变得更加甜蜜多汁又情意绵绵。
  她不由自主的抚摸上他的肩膀,脖子,头发,身体不知道是该绷紧还是干脆
彻底软掉算了,只觉得一颗心怕是要跳出腔子,情愿被他掏去了才干净。
  「至少,你现在能给她最美好的吻了,我给你A .」
  终于唇分,她努力平定着喘息,眼睛里是亮晶晶的满足。只为了这份满足,
她也该褒奖他。他的目光像正旺的炭火,看不见火苗却异常灼热,呼吸越发粗重
了。
  「你感觉到我的爱了么?」
  「就要这样!至少今晚,我要你像这样爱我!」
  她的声音里忽然有了即将被蒸干的沙哑,眼神却可以拧出水来,喘息中伸手
钩住他的脖子,两下抽出了领带,衬衫的扣子在手指翻飞的顷刻被一颗颗解开。
  「让我看看,那个丫头都对你做了什么……啊!」
  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她身子一轻,已经被拦腰抱起,耳畔生风的进了卧室。
很快,「咯咯」的笑声从里面传来……
  许博看着莫黎一声吆喝飞身下马,那剧毒的诱人身段儿又让他盯了一路,自
嘲的笑笑,也跟着下了马。
  这个女人总是让他琢磨不透,一下敞亮得像套马的女汉子,一下神秘得像修
行千年的九尾妖狐,一会儿变成梳着麻花辫儿的同桌的你,一会儿又变成睥睨天
下的则天皇帝武媚娘。
  莫黎扔了缰绳,让马儿自己去喝水,慢悠悠的走过来,眼睛望着他的身后,
脸上却是了然于心的笑容。
  许博认定那是笑给他看的。擦肩而过的刹那,拿鞭杆儿在他腿上敲了一下,
好像在说,「总盯着我的屁股干嘛,人家身上好看的地方多着呢!」
  「莫黎姐!你的马骑得可真棒!」
  海棠被大春扶着下了马边跑边喊,经过许博身边的时候低低的说了句:「姐
夫,用给你整对儿护膝不?」说完幸灾乐祸的一笑,扑楞着翅膀朝莫黎奔过去了,
后面的大春儿表情复杂得能当影帝。
  许博摇了摇头走向水塘,迅速分析着自己的职称怎么就从「许哥」变成「姐
夫」了呢?一边把缰绳随意搭在马鞍子上,一边歪头朝着那棵胡杨树望过去。
  刚刚,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树下的祁婧和岳寒了。此刻二东刚好滑稽的打了
个千儿,祁婧举止有点尴尬。不过紧接着就笑了,摆了摆手,把臂埋头,促膝不
动,岳寒在旁边看着她。
  许博在水边蹲了下来,望着水面耀眼的阳光笑了。二东的确是个冒失鬼,关
键时刻还是知道轻重的,看着他驱车冲下坡来比了个OK的手势,许博也点了点
头。
  这一天多,祁婧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在许博的眼睛里,她开心得像个孩
子。就算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甚至新婚燕尔的时候,都没见她这样笑过,更别
提那几个月的煎熬了。
  那是许博生命里最暗淡无光的日子,他让朋友感到遗憾,让父母忧心忡忡,
让自己狼狈不堪。好像一个失去灵魂的僵尸,无处安放自己了无生气的身躯。更
残酷的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饱受痛苦的折磨却犹豫不决。
  值得庆幸的是,他终究不是一个人,有人提醒他相信爱,有人鼓励他不要怕,
更有人一直等在那里,等着他去心疼,去怜惜,去谅解,去找回希望,重新实践
爱的誓言。
  是他不服输的性格一直不肯放手,更是两个人终未彻底失去的对爱的留恋挽
救了他,让他又有了救起爱人的力量。
  从昨天早上祁婧乍亮倏灭的目光里,许博就明白自己此番计划的行程是多么
的必要和及时。她不能再继续困在自己羞愧的心牢里受苦了。
  虽然她脸上已经有了红润,多了欢笑,总是不失时机的挽住他的胳膊,渴望
腻在他身上,而且两个人都在那前所未有的性爱快乐里欢畅迷醉的找到彼此,但
是许博心里清楚,她的心,只有在他的怀抱里才能放得开,这是远远不够的。
  外面的世界,认识的人,她都该畅快的呼吸,坦然的面对。她不是罪犯,她
只是一时行差踏错,而且不能全怪她。他要给她轻松快意心无挂碍的生活,那本
是他的初衷。这个如此美丽的女人,她应该拥有。
  一路上,看着祁婧跟一众新朋故友把盏言欢胃口大开,许博觉得自己像个带
着女儿郊游的父亲,直想慈爱的摸摸她的后脑勺,叮嘱她慢点儿吃。
  抚摸着她在颠簸的旅途中睡得通红的脸蛋儿,揽着怀中毫不设防的沃乳纤腰,
许博不可遏制的硬了,又奇怪的数度盈泪,油然心生无限感恩。
  是这个女人的出现让自己经历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即便那段痛不欲生的
过往也是为了学会珍惜,锤炼自己爱的能力。让自己明白抱得美人归并不是成功,
只是人生上路时一个幸运的彩头罢了。
  让怀中的美人开心一笑,获得最纯粹的快乐才是一个男人值得炫耀的成就,
也将是他终生不辍的事业。
  拖拉机的声音由远及近,许博知道送蒙古包的老乡来了,扭头正好看见祁婧
快步走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两条腿太长,还是草地厚实绵软,只觉得她交错的双
腿轻盈的步子有着那么一点儿小雀跃。
  高高束起的长发飞扬中,额鬓耳颈的肌肤裸露出来,双颊的绯红顺着眼角眉
梢顾盼飞散,鲜妍明丽不可方物。
  待走得近了,才发现她手上亮晶晶的一闪。看岳寒亦步亦趋的那小样儿,也
能猜出来他的盘算。这小子话不多,心眼儿可不缺。这么优质的宣传资源,性价
比极高,哪有放过的道理。
  祁婧很明显也是看见了许博的,可眼睛偏偏盯着拖拉机的方向,脸上挂着若
有似无的笑比蒙娜丽莎还纠结,终于一个绷不住,从画框里钻出来,白了许博一
眼。
  那眼神里藏了多少奇诡缠绵的故事,多少长夜相隔的思念,多少热诚欢腾的
渴望,多少幽怨羞怯的亲昵,又有多少娇憨飒烈的嚣狠和一丝婉转悠长的埋怨啊!
直让他一阵心跳加速,六神无主。
  「嘿!嘿!被自己老婆电晕了掉水里淹死,你也算古今第一人啦!」
  一回头,老宋不知什么时候笑眯眯的站在了身后,手里拎个马扎,好整以暇
的看着自己,许博一撅屁股站了起来,知道自己怕是占了人家的作业区了。
  「我可不能死,我死了这么多美娇娘还不都得便宜了你呀,不放心啊!」说
着站到了一边儿,看着老宋放下马扎,磨盘似的大屁股坐上去,「吱扭吱扭」直
叫唤。
  「岁数大啦,比不了你们年轻人喽,呜嗷喊叫的折腾。这回你心满意足了吧,
不光让弟兄们开了眼,还听了课咧!」
  许博老脸微红,讪讪的回了句,「妹的,以前咱们都是童子军,没发现这房
子隔音那么差,嘿嘿!」
  老宋油亮的脖子一扭,回头看着许博直乐,「滚犊子,好像大春儿的呼噜你
TM没听过似的,没看出来,你丫还挺有手段,练过心理分析啊!」
  「手段个姥姥,弟弟我实在人好不?」
  「瞒谁瞒得了我啊,还不知道你?」老宋眼珠儿一转,乐得更欢了,屁股也
跟着调了方向,马扎子一顿呻吟,「嘿嘿,都说一起嫖过娼的叫铁瓷,你说一起
叫过床的是不是一晚上就得铁成瓷闺蜜啊?」
  一句话差点儿没把许博笑得坐地上,回头正好看见三个女人围着开拖拉机的
老乡问东问西,笑得像三朵花儿一样,双手朝老宋竖起大拇指。
  「我刚才都听见了,小海棠可是喊你姐夫哈,你可得仔细品品这里边的猫腻
呦!」
  老宋吱嘎吱嘎的扭回去坐正,许博没说话,抬眼看见二东拎着两个长长的帆
布包走过来,知道他们要开始钓鱼了,就去牵马,老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许博,你这次安排的到位,看祁婧那么乐呵我真替你高兴,你心里也肯定
特高兴,不过日子长着呢,要一关一关的过,还得耐得住消磨,不是一把火烧完
就算了。」
  许博拉起大黑马的缰绳,也没管老宋看没看见,点了点头走开。那匹黄骠马
打了个响鼻儿,跟在后面。所谓老马识途,小马自然会跟着。
  许博是个急性子,他知道自己怕是一辈子也学不会钓鱼,当然,也下不好棋,
每次跟老爹对局都是输得稀里哗啦。
  「你呀,就是太想赢了,顾头不顾腚的!」
  老爹看似随意的落了一子,话糙理不糙。可不是么,后院失火烧的不是自己
的屁股么?
  揣着留下孩子的打算,才又跟老爹摆上了棋盘。当初一时冲动告诉他们离婚
的原因,许博其实挺后悔的。
  这种事,老人不但帮不上忙,白白牵肠挂肚不说,有时候反而容易坏事,值
得庆幸的是,老两口没说什么,即使老妈想说,老爹也没让。
  「爸,您有什么话就说,我听着呢!」
  许博其实从小就跟妈亲,也继承了她电光火石的性子,老爹就像一锅蒸馒头
剩下的温吞水,似乎总是可有可无,没什么存在感。
  可是每到下棋的时候,老爷子的气定神闲总让他怀着三分敬畏,七分放松平
和,好像下雨天看见有人不慌不忙的走路,自己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你自个儿的媳妇儿,自个儿的家,我有什么好说的?」
  老爹眼睛没离开棋盘,似乎下一步落在哪里比儿子的家事更重要。许博不想
在犹豫中消磨自己的决心,刚想开口,老爹终于又落一子,继续说话了。
  「人啊,都活一辈子,每个人都活自己那一辈子,你是我儿子,我也不能让
你替我多活几年吧?」老头儿「呵呵」一乐,疏眉尽展,见许博不假思索落了子,
又拈起一枚,「所以啊,有什么决定,只要你自己扛得住,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懂吗?」
  许博一下哽咽,无法出声,涨红了脸点了点头。他实在不能允许自己在老爹
面前落泪,数度隐忍,才开口说话。
  「我想让祁婧把孩子生下来,大夫说……」
  「大夫说什么咱都得信,就算大夫什么也没说,叫一个女人打胎,那也是罪
过。祁婧是个好孩子,人又漂亮,一时犯错总该给个改过的机会,你小子早能拢
住她的心也不至于这么狼狈。现在,知道心疼自己的女人,才算长大了。」老爹
语气平和,如同跟棋友唠家常,却把许博说得无地自容。
  「爸,现在放开二胎了,将来我们可以再生一个。」说出这句话,许博还是
有点心虚。
  老爹一听,乐了,眯着小眼睛打量了许博半天,那眼神里有慈爱,有欣慰,
有豁达,也有感慨。忽然刮得干干净净的嘴角皱纹一抽,抿着笑说:「你说你浓
眉大眼的,除了个头儿,哪点儿像我儿子啊?又没做过亲子鉴定,怎么证明你是
我儿子?」
  许博给问了个懵,想笑又不敢笑。
  老爹没理他的愣怔,继续说:「当然,你是像你妈啦,你妈那也是个大美人。
可你没喊过别人『爸』吧,我叫你一声『儿子』你答应着不费劲吧?你认我,叫
我爸爸,是因为我养你教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种,你信我,找我拿主意,也不
是科学证明法律规定的吧?」
  许博沉默着,心中却像地动山摇。
  老爹三根手指头旋转着一枚棋子,笑容里忽然多了三分戏虐三分调侃还有三
分赖皮:「道理呢,咱爷儿俩都懂,不过你爹我也是有媳妇儿的人,你妈怎么想
我可做不了主,她那脾气你比我了解。你知道心疼自己女人,让我站你这边儿跟
我媳妇儿对着干,想都别想哈!」
  「切,看您大半辈子造就那点儿出息,搞定我妈这点儿上,我就比您强!下
不过您,认输了!」
  「这才中盘你就认输啊,太没节操了吧!」
  ……
  「太不厚道了吧,就让我的小家驹可怜巴巴的跟着啊!」莫黎看见许博去拴
马,走了过来。
  「别小家驹小家驹的叫了好不,你偶像就是投胎也得是头草原狼,还不一定
是黄毛的。」许博打趣儿着。
  「别惹我们哈,暴脾气上来一脚把你个狼心狗肺的蹶水里淹死!还草原狼!」
  许博心说你们两口子淹死我两回了都,笑了笑低声下气的说:「我怎么狼心
狗肺啦?」
  「听听,把你那小白狼滋润的跟水葱儿似的,早就忘了恩人了吧?调教好了
又拱手送人,我就是个傻子!」
  两个人把马栓在一颗小胡杨树下,回头正好看见两个首都来的村姑,一个别
着荆钗一个头戴树皮花兴高采烈的围观搭建蒙古包。
  「黎婶儿,您的再造之恩我毕生不忘,有什么差遣,只要我能办到,绝无二
话。」
  「切,跟我玩儿空对空呢,能不能办到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面对这个灵魅般透彻的女子,许博不想逞口舌之利,只是笑呵呵的看她。那
唇角妩媚的笑意是舒朗怡人的,又像玫瑰色的钩子一样足以让人失魂落魄。也许
她在心里织就了一张千丝万缕的网,其中的某一根柔弦牵绊着自己吧。
  莫黎发觉许博在看他,明澈的眸子不露痕迹的晃了他一下。
  「我也是女人,叫唤得那么撕心裂肺的,该是爽到头儿了吧,破没破掉你的
魔障啊?」
  许博心下嘿然:「你不是说最好的永远是爱人的给予么?」
  莫黎一听,瞬间美目流波,抱起双臂幽深的望了许博一眼,皮衣夸张的拉链
中间,沟壑仅余一线,白得耀眼,圆得揪心。
  「要知道,爱也是分很多种的,我可不知道那么多,让你的小白狼多试试吧!」
说着朝水边走去,「看看我们家的老狗熊,怎么就爱上钓鱼了呢?」
  那国际T台水准的狸猫背影许博实在不敢多看,扭头朝祁婧姐妹俩走来。唉,
姐妹俩,心里念叨着感慨着,怎么这么快就变天了。
  「姐夫!你们是不是经常来这儿啊?」海棠像背后长了眼睛,看着许博走近
似的扭过头来,嘴巴更是甜甜脆脆的及时利落。
  「先等会儿,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许哥降级成姐夫了?」许博故意不依不饶。
  祁婧本来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一听这话,本来含着的笑绽放开来,脸上宛若
遍野桃花升起一双半弯的月亮,一把搂住海棠的小腰,得意洋洋。
  「就算你是老总,也别想打破我们的姐妹同盟!」海棠双手抱住祁婧,那小
样儿好像许博举手就要棒打鸳鸯,一脸的宁死不屈。
  许博原本打算揽过祁婧的胳膊收了回来,双手插在裤兜里,不无感慨的说:
「唉,这地方名字是叫情人谷啊,可惜我们来了那么多次,都是几个傻老爷们儿
搭伙,煞风景,这回可算双双对对的来了,没想到要改名叫姐妹谷了!」
  「可惜,就我们姐妹三个,投票也是少数派,想改也改不了啊。」祁婧接了
话茬儿。
  「想要半数还不容易,把那两个单身狗给解决了不就完了?」许博抬起下巴,
分别示意了一下跟着大春儿帮忙的岳寒和水塘边钓鱼的二东。
  祁婧跟着他的视线扭头看了看,说:「岳寒我倒不担心,二东跟着老宋学钓
鱼能钓上女朋友来么?」
  「说反咯,人二东是钓鱼俱乐部的资深会员,老宋才是那个胖徒弟!」
  「啊?」姐妹俩异口同声。
  许博留意着祁婧的神情,知道她心存顾忌,再加上昨晚的事,恐怕对二东生
了芥蒂,原本轻松开放的心态打了折扣,继续说:「别看二东平时吊儿郎当的,
认真起来能量可不小,给他个水泡子,他能把水晶宫给你钓上来,咱们的午饭就
靠他咯!」说着,看了一眼拖拉机的车厢,「那里头有家伙,你们两个小厨娘准
备好收拾鱼吧!」
  祁婧望着许博似有深意的眼睛,心说吹牛吧你,为了给你兄弟脸上贴金,龙
王都搬出来了,不由得一半了然一半挑衅的白了他一眼。
  海棠听说弄吃的来了精神,祁婧被她拉着扭头刚迈开步,屁股上一只大手抓
落,忍住了没回头,心里有一股馨甜的暖意荡漾开来。
  「二东,快!」
  是老宋的叫声,姐妹俩也顾不上找家伙,循声跑过去。水塘边上,二东早撂
下自己的一摊儿跑到老宋那边利落的接过了鱼竿。
  顺着坠弯的鱼竿看去,绷直的鱼线连着水面上一泓迅速游弋的浪花,后面拖
着长长的涟漪,吸引着岸上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二东左手握着鱼竿,肚子抵住尾端,拉开架势,紧紧盯着水面,身体的
重心似乎跟着那水中的涟漪,右手的线轮时放时收,不一会儿额头上已经见了汗,
好像隔着水面进行着一场看不见刀光的角斗。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水里的涟漪渐渐慢了下来。二东示意了一下,老宋早就
准备好了网杆,两个人显然不是第一回配合了。随着一阵急速的收线,水里的家
伙还想反抗却没什么力气,半个生了两条黑须子的鱼头被拎出水面。
  老宋及时把网兜伸出,一条黑亮粗壮的大鱼足有二尺多长,被网到了水桶里。
莫黎抱住老公的头打了一个很响的啵儿,看得二东直摇头。海棠第一个趴桶边上
去看,扑楞一下,激起的水花给她洗了个脸。
  蒙古包已经搭建完毕了,祁婧跟海棠大呼小叫的把桶拎到门前,又大呼小叫
的看着大春儿把鱼打晕,开肠破肚洗剥干净,切成大拇指厚的鱼片儿,而许博和
岳寒则整治好了炭火烤架,已经布置在了蒙古包里。
  「原来这帮人这么会享受,之前咱们都不知道!」看着「嗒嗒嗒」开走的拖
拉机,祁婧小声跟海棠念叨。
  「就是,太吃亏了,以后……」
  「以后你得学着杀鱼啦!」大春儿把一盆白嫩透亮的鱼片儿递到祁婧手里,
笑眯眯的拎着棒子对海棠说:「下一条你来呀,敢不?」
  「有啥不敢的,你我都敢杀!」海棠气呼呼的夺过棒子,十七八个不服。
  祁婧听了把头一低,生怕她拉自己壮胆儿,一头钻进蒙古包里,一股悍然烘
热扑面而来。
  「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会乐的,都不带着我们?」
  祁婧装作气鼓鼓的踩在厚厚的毡垫上环视一周。一人多高的墙壁上挂着色彩
浓郁绚丽的毯子,将外面的秋凉完全隔断。
  「第一次跟峰哥来的时候还没你呢!」
  许博正鼓捣烤架下面的炭火,几颗火星随着热气窜起,消失在半空中。祁婧
抬头才发现顶上开着一圈儿天窗,怪不得室内一点烟雾也没有。
  「那峰哥怪不容易的,得带多少奶粉还有尿不湿啊?」
  「你们城里人啊,根本不懂,这幕天席地,牛羊成群的,用得着那玩意儿吗?」
  岳寒接过祁婧手里的盆差点儿笑洒了,递给她一把铁钎子,她便开始学着把
鱼片儿穿起来。
  而岳寒拿盐巴调了一碗油,仔细的刷在鱼肉上,看了看祁婧手上的戒指,又
看了看祁婧的脸。祁婧发觉他在看自己,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时,门外传来一连串的鬼哭狼嚎,伴随着大春儿的傻笑,也不知道海棠是
在杀鱼还是被杀。
  很快,一盆一盆的鱼片儿送进来,人也一个个的席地而坐。海棠进来时好像
身经百战的花木兰。
  蒙古包里的温度更高,笑语欢声愈发的稠密。二东把两个帆布包往门口一放
最后一个落座,祁婧投去温柔的目光:「二东辛苦啦!」
  二东一愣,马上堆笑作揖:「哎呦,婧主子您辛苦,为婧主子效劳是小子的
福气啊!」
  一时间笑声弥漫了蒙古包。
  草原骏马,烈酒鱼香,水草丰美,牧歌悠扬。
  祁婧有些恍惚,此时此刻的情景让她前所未有的放松。此时此刻的快乐是她
不曾体验过的,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她拥有着的生活。
  没有一丝的阴霾,远离了喧嚣中的寥落,立交桥上的迷茫,人群中的焦虑,
却依然可以依偎着爱人的怀抱,大快朵颐鲜美的欲望,放肆的与一众朋友纵声大
笑。
  「老公,我也想喝一口酒!」
  祁婧吃得嘴巴亮晶晶的,晃了晃许博的胳膊,用细幽绵软的声音乞求着,见
许博摇了摇头,继续撒娇,比着一根手指头,「就一口!」说着眼馋的看着许博
手里的杯子。
  许博未置可否,举杯啜了一口,手臂在祁婧腰下一揽,一下吻落在她的嘴上。
  瞬间整个情人谷都轰动了,蒙古包上空传来烈马的嘶鸣。
  祁婧不由自主的搂住他的脖子,混合着唾液的酒浆顺着舌尖儿热辣辣的渡过
来,毫不犹豫的咽下,五脏六腑都着了火,刹那之间就醉了……
  路虎揽胜驶入五环的时候已经九点了,祁婧几乎睡了一路,海堂和大春儿下
车后,她便接过了方向盘,想让许博休息一下是托词,想体验一下路虎是真心。
  夜晚的车流舒缓,灯光璀璨,坐在高高的驾驶座上,祁婧有种切换梦境的感
觉。白天的蓝天秋草,碧云倒影还在眼前,凉风仿佛刚刚拂过脸颊,忽然就落入
了车水马龙的闹市。
  「老公我饿了!」
  「放心,我让李姐准备了夜宵」许博摆弄着手机。
  「有什么好吃的?」
  「不知道,随便吧,反正什么你都会吃光的。」坏笑浮现在许博的脸上,视
线没离开手机。
  「讨厌!嫌我吃得多啦?莫黎吃的少,你去找她啊!」
  「呵呵,你舍得我啊?」许博看了祁婧一眼,眼神一晃,放下手机看着前方。
  「我看她啊,想吃的不是肉,是人!」
  「是吗?她想吃谁……欸!小心!」
  祁婧心里呼唤着草泥马,狠狠踩着刹车,还是晚了,「砰」的一声,那实实
在在的撞击传到踏板上,她感觉异常清楚。
  那辆酒红色的卡宴忽然并道,祁婧实在来不及反应,不过很明显,对方全责,
开门下了车。
  「怎么回事儿,长没长眼睛?」卡宴上下来三个黑衣男子,个个红头胀脸,
为首的胖子也是司机出口不逊。
  「谁没长眼,是你们违规好吗?」许博看了看车头撞凹了一块,没发火,不
过也毫不示弱。
  「别他妈废话,赔——赔钱!」另一个高个的瘦子话都说不利索了,还一脸
的不耐烦。
  「懒得跟你们废话。」许博拿起手机报警。
  这时胖子上前抓住许博的手腕,「给谁打电话?」许博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
动粗,挣了两下没挣脱。
  两人正在拉扯,瘦子也上来了,「他——他想报警!」伸手要抓许博的领子,
却被许博一把抓住了腕子。
  祁婧发现不好,立即冲上去,哪知道那两人合力一推,许博突然后退,正好
撞向自己。一股大力撞在祁婧肩膀上,脚下被什么一绊,立时失去了平衡,像斜
后方跌去。
  惊呼还没出口,祁婧便觉得后腰被搂住了,身子跌进了一个坚实有力的怀里。
只觉得脚下一轻,下一瞬被送到了已经挣脱的许博怀中。
  只见黑影一闪,「嘭」的一声,那扑上来的瘦子撞在自家车屁股上,挣扎不
起,也没见那黑影如何动作,壮硕的胖子一个筋斗,跌了个四仰八叉,叫的跟杀
猪一样,第三个黑衣男子呆立当场,一脸愣怔,不知所措。
  「小毛?!」祁婧吃惊的轻唤一声。
  黑影单膝跪地,按着胖子,扭过头来朝祁婧呲牙一笑,「婧姐,你没事吧?」
说完也没等祁婧回答,低头对胖子笑笑:「哥,喝大了吧?」
  「嗯,喝,喝了……」
  「违章了知道吗?」
  「知道……」
  「报警啊,还是私了?」
  「别,别报警……」
  「掏钱吧!」
  卡宴一溜烟儿的开走了,小毛把一打钞票交到许博手里,「哥,你数数,修
车应该够了。」
  许博接过钱递给祁婧,「你就是祁婧常说的小毛?」
  「嘿嘿,我叫毛梓良!」小毛笑着看向祁婧。
  「小毛来我们单位一年多了,」祁婧跟许博介绍着,眼睛亮晶晶的转向小毛
「不过我可没见过你露这一手啊!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没什么,婧姐你别害怕,打发这几个混混,举手之劳。」小毛不好意思的
笑笑。
  祁婧想到刚刚慌乱中被他抱了个正着,心中有点尴尬。
  「那也别站在街上说话了,你去哪儿,我们送你一程吧!」许博热情的招呼。
  「我去XX小区接我妈!」
  「啊?正好我们也住那个小区,上车吧!」祁婧打开了后车门。
  「好!」小毛利落的上了车,随意打听着,「那婧姐,你们家住几号楼啊?」
  「15号楼。」祁婧坐上副驾驶,惊魂未定还是让许博开车好了。
  「那太巧了,我也去15号楼!」
  「是吗?你妈妈去那里看朋友啊?」祁婧歪着身子跟小毛聊天。
  「我妈是做家政服务的。」
  「沃去!你妈妈是不是姓李,李曼桢?」许博开着车大声叫唤起来。
  「是啊,你们……沃操,不是吧?」小毛也一脸的不可思议。
  祁婧不由得感叹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小,刚认识了几个异彩纷呈的朋友,结果
自己家的阿姨是同事的妈妈。
  仔细观察小毛,这小子平时就话不多,跟他妈妈真像,云淡风轻,可是刚刚
的雷霆一击又出人意表,让人激动莫名,振奋慨然。
  「我就在这下吧!」刚到小区门口,小毛说话了。
  「怎么不去家里坐坐?」祁婧奇怪的问。
  「不了姐,我们是同事的事儿麻烦你别让我妈知道,行吗?我怕她不自在。」
小毛投来恳切的目光。祁婧心里被触碰了一下,立时变得柔软。
  「放心吧!」祁婧回头笑着,又想起了什么嘱咐说:「以后,别再像今天这
样强出头了,社会上鱼龙混杂,万一得罪了什么人,自己吃亏。」
  「谢谢姐,我记住了!」小毛点头下了车,朝车上摆了摆手,忽然觉得这个
没说过几句话的办公室姐姐有着妈妈一样的笑容。
              【未完待续】